【封面照片：烈火燎原的晚霞】
合歡山除了主峰外，還有東西南北四座副峰，這是眾所周知的地理常識。如果說，合歡山還有一座副峰，恐怕很多人都會瞪大眼睛，不敢相信。這座海拔3025公尺的西北峰隱身在主峰西北側，與西峰、北峰鼎足而立，彼此隔著合歡溪遙遙相望。從空中鳥瞰，它位於兩條稜脈縱橫交會處，宛如十字路口，因此又稱十字峰。儘管它沒沒無聞，備受冷落，但旖旎的風光絕對值得一遊。如果你嫌合歡南峰太簡單，又嫌西峰太困難，對於人潮紛沓的主峰、東峰與北峰也已激不起太多熱情，不妨別出心裁，另闢蹊徑，到冷門的西北峰走一走，當他的知音。
合歡主峰的三角點上沒有任何路標指向西北峰，但仔細搜尋，可以在箭竹與杜鵑花叢間發現一條往西下切的小徑。從主峰到西北峰的單程距離約2.4公里，下降高度約212公尺，沿途的路跡很清楚，還有太魯閣國家公園的7根界樁。連綿的山脊沒有讓人咬牙切齒的大起大落，但左右兩側的地勢大相逕庭，右翼的合歡溪邊坡平緩傾斜，沒有安全之虞；左翼的瑞岩溪邊坡卻陡峭崩落，讓人怵目驚心。我和好友漫步在山脊上，開闊的景色讓我們的心胸也變得開闊。從合歡北峰迤邐到西峰的稜脈在遠方描繪著秀潤的天際線，狂野的草原以縱恣的筆觸塗抹一大片的翠綠，不甘示弱的松林也以遒勁的力道渲染一大幅的黛綠，兩者一淺一深，相映成趣。近處的石門北峰稜脈同樣交錯著濃淡不一的綠意，尾端陷落在小嘆息灣的裊娜溪谷裡。
過了第7號界樁後，步道開始鑽進濃蔭蔽天的松林，光線瞬間轉暗，林下長滿高聳濃密的箭竹，宛如幽閉詭譎的迷魂陣。頭上佈滿戳眼掌嘴的竹條刑具，腳下還有陡峭滑膩的泥地陷阱，每一步都走得戰戰兢兢。我和好友一前一後摸索闖關，她慘摔了好幾次，連登山杖都噴飛了。我選擇以倒退方式順勢而下，雙手緊抓竹枝，壓低身體，一路保持完璧之身。途中有一截斷層落差頗大，踩點又小，幸虧前人已經架繩輔助，兩人有驚無險的通過。接連穿越兩片難纏的樹林後，視野豁然開朗，又重回草原風光。繼續往前攀爬一小段坡道，敦厚圓融的合歡西北峰就映入眼簾，渾身散發著溫和謙沖的氣度。山巔沒有三角點，芳草離離的曠野有種雅潔純粹之美。坐在草原上，彷彿乘坐一艘飛行船，翱翔在雲端。回望合歡主峰，尖聳的身影遠在天邊，腦海裡驀然浮現半年前在盆駒山回望馬博拉斯山的情景，還好高低落差與里程距離沒那麼讓人心力交瘁。
一路走來，除了我們兩人，不見任何其他遊客，合歡西北峰果然是鬧中取靜的好地方。眼見時間還早，我們決定繼續探險，前往更深處的巴魯莫安山。由於人跡罕至，路跡模糊，這段探勘路線必須仰賴GPX定位。距離只有1.3公里，但要陡下250公尺的高度到最低鞍的溪澗，再攀登到海拔3085公尺的峰頂。不過，最困難的不是爬坡，而是在沒有路跡的箭竹海中開路。下切過程中，儘管事先已經從別人的紀錄裡知道要走外圍草原，不可鑽入樹林，但接近谷底時，因為密密麻麻的高聳箭竹遮蔽視線，難辨方向，最後還是莫名其妙的誤入樹林。走在前頭的我，就像一艘破冰船，奮力在結冰的汪洋中開出一條航道。走到最後，竟連見縫插針的機會都沒有，整個身體被密不透風的柵欄卡住，動彈不得，只好狼狽撤退，尋找突破的機會。折磨了好久，終於脫困，抵達清流涓涓的溪澗。後面的攻頂路段有更清楚的路跡，箭竹也沒那麼變態。途中可以從左邊的樹隙看見山谷中的紅香部落，山頂有一株英姿煥發的大樹，可惜一無展望可看。
有了前車之鑑，回程沒再陷入樹林的魔域中，但外圍草原其實沒有好到哪裡去，在恐怖竹海中載浮載沉，彷彿隨時都可能被驚滔駭浪吞噬。回到合歡西北峰，心裡只有一個念頭，就是自找罪受。人生苦短，何必再自討苦吃？巴魯莫安山還是留給喜歡SM的人去享受吧。
撰稿日期：2023╱01╱07
相簿名稱：合歡山風情
相簿編號：S1111201─S1110121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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