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封面照片:樸拙的陳年舊物】
那是一座消失在地圖上的神祕山村,沒有行政區域的地址,也沒有聯通外界的公路,彷彿存在於另一個次元空間裡。它有個童話般的名字──白雪村,但生活在聚落裡的,不是白雪公主與小矮人,也不是縱橫山林的原住民,而是蓽路藍縷的漢人。想要找尋村民活躍的蹤影,只能穿越時光的長廊,回到1973年以前樟腦業興盛的時代。如今,緊鄰深谷的河階上只剩頹圮的遺址,見證著昔日的滄海桑田。
自從遺址曝光後,人去樓空的荒村一夕爆紅,外界帶著尋訪桃花源般的好奇心,在斷垣殘壁間掇拾舊時代的文物,拼湊那段採樟的山居歲月,連結自己人生中的陳年回憶,演繹懷舊復古的情調。穿越時光長廊的入口在新中橫公路99.4K的玉山口,這裡是許多登山步道的匯聚地,左側的狹窄山徑銜接玉山林道,中間與右側的寬緩林道則是日治時期阿里山鐵路的石山線與霞山線,分別通往石山引水道及遺世獨立的白雪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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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封面照片:崖邊的象鼻隧道】
經典的事物,總會在時光的淬鍊中蘊蓄更深厚的韻致,越是陳舊,越是耐人尋味。一瓶窖藏的紅酒、一件家傳的首飾、一幢別出心裁的房屋,甚至一條景色壯麗的公路,都能在時代的遞嬗裡長存不朽。蘇花公路就是一個最佳的寫照,從清代、日據時代到光復後的民國時代,新路不斷取代舊路,舊路卻始終沒被遺忘,承載的人文歷史讓它散發出迷人的懷舊情調。
位於姑姑子斷崖上的象鼻隧道,是日據時代臨海道路的8號隧道,曾經風光登上民國50年發行的台幣壹圓紙鈔,卻在民國60年新路開通後成為荒廢的遺址。狂風和暴雨的侵襲,歐亞板塊和菲律賓板塊的撞擊,各種天然的力量慢慢摧毀了舊路的地基、邊坡和護欄。如今隧道兩側的路段已崩塌殆盡,它像孤島般孑然兀立在斷崖上,繼續承受歲月的風化。過往的榮耀與失落交互編織成滄海桑田的歷史脈絡,為它平添了傳奇色彩,吸引著熱愛探險的玩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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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封面照片:暮光輕染的雲海】
往年元旦都有連假,今年卻只有一天假期,而且不偏不倚的在星期三,跨年「瘋」潮因此降溫不少。精力已被工作榨乾的我,一心只想在家糜爛,但幾番轉念後,有感於近來跟好友聚少離多,於是幡然回心轉意,決定找他去塔塔加看日出。出發當天,我一下班就奮力擺脫工作,火速飆回家,洗了戰鬥澡,提前跟他會合。在國道服務區用餐時,他突然問我說:「你有沒有覺得我越來越有男人味了?」我一頭霧水,不解他沒事幹嘛影響我的食慾。他隨即破解說:「我下班後根本沒時間洗澡,連內褲都沒換,所以現在超有男人味的,晚上讓你聞個夠,哈哈。」這是他的年終壓軸冷笑話,我二話不說,立刻叫他滾一邊去。
上山的車流沒有往年那種萬箭齊發的陣仗,但過了龍美之後,視線迅速被濃霧吞噬,車子彷彿開進了天昏地暗的沙塵暴中。天羅地網的黑霧黏稠得讓人快要窒息,四周一片迷濛,能見度只剩不到5公尺,幸虧前方有回堵的車流導引。到了阿里山,緩慢的車流全都淌進了遊樂區,新中橫公路上倏然只剩我們這輛車,像隻落單的螢火蟲。路面潮濕,擋風玻璃上凝結著水珠,不知是霧還是雨。我逶迤前進,萬念俱灰,悲觀的覺得元旦曙光會變成失望的驚嘆號!不可思議的是,到了塔塔加,視線竟然開始清朗,露出亮麗的星空。更不可思議的是,停車場居然有爆滿的車子。推開車門,冷冽的寒氣猝然把我們凍得臉麻腿顫。儘管繁星熠熠,浪漫情懷卻被寒氣禁錮。上完廁所後,誰都沒有勇氣在銀河裡游泳,只想躲進車裡冬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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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封面照片:絢爛華麗的紅楓】
每年十一月,福壽山農場都會有一場狂野的舞會,秋風唸下魔幻的咒語後,派對就華麗展開。中央舞池座落在古意盎然的松廬,一棵棵高雅細緻的掌葉楓被風霜潑灑得五彩繽紛,從庭院渲染到鴛鴦湖。一層層,一簇簇,紅橙黃綠的色彩裝綴了整個會場,漫衍著北國的情調。上山參加盛會的賓客無不迷醉,在旋轉的葉片下旋轉步伐,把翩翩的紅葉揚成了篇篇的詩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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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封面照片:五光十色的清潭】
蜿蜒在雲端上的合歡溪,薈萃了合歡群峰最新鮮的雨露霜雪,散發出冰清玉潔的靈氣。沿岸景致宛如一首首山水詩的連綴,奇松、幽潭、懸瀑絡繹不絕,翻飛在視覺與聽覺之間,令人步履蹁蹮,跫音裡迴旋著爛縵的韻律。除了華岡到攔沙壩那一段廣為人知的流域外,近來有人在上游發現了另一個秘密花園——小嘆息灣。這裡的水流更清淺,更舒緩,更容易親近,嫩綠的草原與黛綠的松林環繞四周,圈在溪谷中的零星沙洲彷彿世外桃源,召喚著大自然的信徒。越來越多人背負重裝遷徙到這個極品營地,採擷閒雲野鶴的山居樂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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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封面照片:純淨幽謐的海灣】
仲夏的烏岩角,豔陽狂肆的迸出強烈的光和熱,宛如一位放誕不羈的藝術大師,亮麗了天空與海洋的色彩,讓人目眩神迷。天空被蒸散了所有水氣,萬里無雲,純淨得像完美無瑕的琉璃;海洋則被折射了所有滄波,層次分明,絢爛得像妙手丹青的油畫。怕熱、怕曬黑的人都躲到陰涼處了,我卻肆無忌憚的打著赤膊在沙灘上走著,坐著,躺著,擁抱一望無垠的藍。潮水捲起千萬顆雪白的珍珠,撞擊在綿延的鵝卵石上,敲打出琮琤的聲響。時間一寸寸的凝結,心底隱約響起了烏克麗麗的奔放旋律,洋溢著夏威夷的情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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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封面照片:永豐棧後壁湖畔】
乘著三月的微風,我們身輕如燕的往南飛,飛向珊瑚礁與貝殼砂交織的恆春半島,遠離生活裡沉淪的人性。腦海中沒有行程,沒有地圖,沒有必遊景點,一切隨心所欲,自由的沿著旖旎海岸劃上標點符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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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封面照片:斜陽照映的群峰】
對於雪,我有一種近乎偏執的愛戀。白雪覆蓋大地時,那種純粹、潔淨、晶瑩的美,能讓不完美的世界變得更簡單,更寧靜,更柔和。無論是舞動著夢幻極光的阿拉斯加冰湖、點綴著蕭疏白樺的西伯利亞冰原,或奔馳著登山火車的阿爾卑斯冰峰,都能讓我牽引出無限憧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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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封面照片:翻山越嶺的雲瀑】
近來露營活動蔚為社會潮流,大大小小的露營區紛紛冒出來,有如雨後春筍。這波「瘋」潮也襲捲到了武界部落,山脊上的茶園已經有嗅覺靈敏的農夫開始迎合時勢。幸虧這裡地處高海拔的偏僻山區,聯外道路又狹窄殘破,能忍受舟車勞頓的人不多,目前依然保留著清新的容貌,美麗的夢境沒有變成夢魘,美景的感動也沒有變成感慨。
自從武界茶園的意象翩然落入心田,我胸口就蘊育出一朵絢爛的憧憬。等待多時,東風終於吹來,含苞待放的憧憬嫣然盛開。我和好友帶著帳篷上山逐夢,打算在滿山遍野的茶園中留宿兩天,用最從容的姿態看山,看雲,看日升月落。雖然當地已經有幾家提供露營的農場,但我們還是選擇在阡陌間物色一個更清靜、更私密、更開闊的角落紮營。很幸運的,沒多久就找到了某個不能公開的秘密基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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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封面照片:植物園的生態池】
位於中海拔山區的福山植物園,沒有浩瀚的雲海,也沒有高曠的松林,就連一綹飄逸的瀑布也沒有。這裡只有樸素、低調、不做作的原始闊業林,蔓衍著野性、神秘、生機盎然的氣息。如果你抱著觀光的心態而來,保證敗興而歸,但如果你是來跟大自然對話,一定能相濡以沫,侃侃而談。
林業試驗所在園區裡培育了許多樹苗,為台灣編織了一個繁衍珍稀植物的搖籃。不過,這裡最讓人醉心的不是植物標本,而是冷翠凝斂的生態池。由清洌山泉匯集而成的池塘,是一幅有生命的畫,畫中浮雲冉冉,峰巒環峙,還有一頂涼亭、一簇睡蓮、一抹魚影。多情的浮雲在水面挑逗著淡定的峰巒,淘氣的魚群在水底戲弄著優雅的睡蓮,好客的涼亭則忙著送往迎來。偶爾,畫裡還會竄出幾聲清脆,那是鸊鷉在水中覓食的歡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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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封面照片:崖上的天空步道】
隧道尚未開通前,花蓮居民行經「親不知子斷崖」時,必須在臨海古道上緊貼著絕壁,涉險而過。高懸在半空中的蹊徑只容一人行走,沒有任何護欄,一失足就會墜入滔滔巨浪的血盆大口裡。隨著時代的遞嬗,古道日漸荒廢,但最近它被挹注了新血,蛻變成觀光步道。設計師為了營造亮點,刻意將其中一段路徑以強化玻璃鋪成。竣工後,重新取名為「豐濱天空步道」,號稱全台最驚險的天空步道。
強化玻璃的問世,拓展了審美的可能性,它讓人在不可能駐足的地方有了新的觀賞視角。舉凡懸崖、深谷、高樓、尖塔,這些地點都有人鋪設玻璃地板,打造高空走鋼索的玩命氛圍,讓審美在死亡邊緣進行,激發更劇烈的感官衝擊。不斷推陳出新的天空步道考驗著遊客的膽量與運氣,沒有誰能保證絕對安全,但奪命的風險遏止不了追求刺激的野心。越是恐怖,審美的快感越誘人,弔詭的現象形成一種藝術欣賞的獨特邏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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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封面照片:宛如泳池的壺穴】
因為好萊塢電影的加持,石門遊憩區一夕間聲名大噪。它就在花東濱海公路旁,但我開車來回經過多次,從來不曾駐足。萬萬沒想到,從路旁的步道走下去,竟能穿越時光隧道,進入一個海蝕洞、海蝕溝和海蝕平台林立的奇幻世界。如果不是《沉默》這部電影在此取景,有了媒體的推波助瀾,我壓根不會注意到這一帶庋藏了讓人目眩神迷的海蝕景觀。對於自己屢屢過門不入的無知,我深感慚愧,於是約了好友一起亡羊補牢,找尋那片辜負已久的美景。
穿越枝葉扶疏的步道後,兩人恍如置身在一個光怪陸離的星球。電影裡的古老海蝕洞就在崖邊,許多人戲稱它「March洞」,因為洞口的翦影宛如March汽車的輪廓。炎炎夏日,寬敞的岩洞儼如冷氣房,一走進去,涼意沁骨,暑氣頓消。幾個當地原住民把洞穴當作午休的會館,但我毫無這番雅興,因為去綠島旅行時,曾聽說監獄旁的海蝕洞是早期居民停放棺槨之處,這個傳說讓我對海蝕洞產生了心理陰影。更何況,裡頭還可能潛藏著我的天敵——蛇。好友深諳我的罩門,趁我凝神攝影時,冷不防的嚇我說:「別動!你腳邊有蛇!」這個愛耍幼稚的傢伙似乎很想測試我的暴力傾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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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封面照片:明鏡般的偉蛋池】
沒有人知道,散佈在加羅山一帶的湖泊群何時出現在地表,但我懷著浪漫的狂想,相信某個紀元的某個深夜,那裡曾降下一場滂沱的流星雨,發光的雨珠紛然急墜,錚錚琮琮的篆刻了一篇地質演化的傳奇。落入凡間的星星就此化為湖泊,在蓊鬱森林中安然定居,與天上的星星遙相輝映。直到人類因緣際會,他們才被賦予各種名字。
星羅棋佈的湖泊中,最耀眼的一座叫牟霞湖。這個詩意盎然的名字是日據時期的植物學家鈴木重良所取,或許他在湖面照見了一簇簇嫣霞,眼眸流蕩著絢爛霞光,因此以「牟霞」命名。不過,後來一群大學生以附近的加羅山為據,重新命名為加羅湖,沿用至今。至於其他十幾座較小的水池,也在人類的創意中陸續被冠上撤退池、豪邁池、偉蛋池、檜木池、閃電池等名字。人類的足跡不斷踏上這片土地,帶來了遊憩與考察,也帶來了狩獵與伐木,甚至是燎原大火。幸好,歷經浩劫後,湖水依然瀲灩,紅檜、鐵杉、扁柏等針葉木以嫩綠的新芽展現大自然堅韌的生命力,兀立的枯木則以蕭疏的枝椏展現大自然冷傲的風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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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封面照片:矗立海岬的石傘】
離開鐵花村後,我們到「老台東米苔目」吃中飯,暫時躲避太陽火爆的脾氣。這家店以煙燻柴魚、精燉肉燥與鮮嫩韭菜為米苔目佐味,讓平凡的路邊攤小吃有了魅惑的靈魂,因此饕客前仆後繼。兩人在餐廳吹了一小時冷氣,踏出店門時,太陽的氣焰更加囂張,於是又晃去附近買了冰沙消暑,隨後就沿著濱海公路北上,奔向石雨傘與三仙台戲水。
上車後,我跟好友說:「感謝你陪我出來散心啦,這杯冰沙算是我答謝你的誠意。」他故意開玩笑說:「就一杯冰砂而已?誠意在哪裡啊!」我嗤之以鼻的反問:「不然咧?這叫禮輕情意重。」明知他是故意的,我還是中了他的激將法,當場佛心的允諾他說:「晚上到飯店時,再加碼送你buffet啦。」他勒索成功,頓時眉飛色舞,噁心的說要餵我吃冰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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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封面照片:一望無垠的草原】
持續多年的生日旅行,已經隱然形成我生命裡的文化傳統,那是忙碌生活裡的小確幸,也是驅策自己迎接新挑戰的引擎。沒想到,今年的生日不偏不倚的卡在星期三,尷尬的時間點讓我黯然扃閉了夢想之窗。後來因為意識到年紀又老了一歲,若不及時行樂太對不起自己,於是千方百計的擠出兩天假期,遠走高飛。將近半年沒有登山的我,決定到海拔2987公尺的武法奈尾山舒活身心。這座鄰近合歡北峰的山岳雖未躋身百岳之列,卻擁有270度的遼闊視野,山坳還鑲著一面凝斂澄淨的天巒池。我飄然雲遊到那片曠野,看山,看水,看雲,任憑心靈游牧了一天。
【鳶峰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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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封面照片:詩情畫意的楓樹】
入秋後,冷鋒像一隻奇幻的火鳥,悄然引燃了霞喀羅古道的楓林。一簇簇楓葉被燒成一朵朵彤雲,有金黃,有亮橘,有酒紅,繽紛的色彩讓寂靜的山林幡然熱鬧了起來。迤邐的山徑也被燒成一條綺麗的紅毯,織滿層層交疊的楓葉圖案。歷經百年的迭代,沉重的殖民歷史早已深埋在土壤裡,如今只剩一縷芬芳的詩意飄冉在枝葉間,等待遊人沉醉。
到霞喀羅古道賞楓的憧憬已在心窖裡醞釀好久,無奈工作不斷排山倒海而來,堆垛的宿願遲遲難以開封。一再延宕,直到元旦連假才找到脫身的縫隙,得以上山觀賞這一年一度的燎原「楓」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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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封面照片:絕美的湖光山色】
空靈、神祕又聖潔的嘉明湖,被許多人譽為台灣最美的高山湖泊。有人說,那是天使的眼淚;也有人說,那是上帝的藍寶石;還有人說,那是月神的鏡子。當我們佇立湖畔,閃爍在我眼底的,卻是一顆凝結在荷葉上的晨露,圓潤、純淨、優雅,讓人好想捧在手心,又怕一不小心揉碎了它。停格在記憶裡的畫面,歷歷在目,蔚藍的天空、蒼翠的草原、幽藍的湖水,還有兩個被晨曦拉長的身影。那一刻,光陰緩緩流動,細細傾洩在湖心,隨波蕩漾,漾出這趟旅程的美好故事。如今,夏天已過,故事也已劃上句點,然而,每當思緒飄過中央山脈,回到嘉明湖,沉寂的回憶依然會驚蟄,在心裡的秘密花園翻飛,宛如蹁躚的群蝶。
流星般的因緣,載著我們共許的願望,展開了一段追夢的旅程。兩個人風塵僕僕的重裝苦行,一路穿越松林、溪澗、崩壁、石坡、草原,只為了看一眼夢中的湖泊。我沒有宗教信仰,胸口卻懷著投奔天堂的虔誠,彷彿西藏游牧民族,一步步往聖湖推移。踩著月光出發的我們,是最早抵達的信徒。雖然累得上氣不接下氣,但曙光乍現的那一瞬間,臉上盡是喜悅。四周的箭竹草原以曼妙起伏的柔美線條圈出一片荷葉,山坳的湖泊則凝成了一顆晨露,靜靜躺在葉心。隨著旭日漸升,湖面的陰影一寸寸褪開,波光粼粼的湖水也愈益鮮麗,由波斯藍、孔雀藍漸漸轉為琉璃藍,動人心弦。我們沿著湖畔繞了一圈,沒有太多交談,就怕撕裂了寧謐。繞行時,我默默感謝上天讓我們抽中山屋床位,讓我們擁有萬里無雲的好天氣,讓我們一路平平安安。我也感謝好友陪我一起咬牙苦撐到筋疲力竭,一起忍受山屋裡的鼾聲雷動,一起在陰森的山徑摸黑夜行。因為有他,才有這麼一個屬於我們的盛夏光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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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封面照片:壯麗的地質景觀】
如果你有一雙翅膀,乘風翱翔在穹蒼上,俯瞰恆春半島的山海相依,那麼你一定會發現東側邊境上,有一段海岸線完全沒有公路,宛如新大陸,引人無限遐思。頂著六月的豔陽天,我用雙腳走向那條神秘地平線,一個人,背著一個夢,踩著一個夏日,從九棚、南仁漁港走到沒有地名的角落。在不斷蔓延的原始氣息裡,看見了細沙綿延的衝浪天堂,也看見了礁岩奇奧的地質殿堂,那是最私密也最美麗的邂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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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封面照片:國際地標的夜景】
去台東旅行了這麼多次,從來不曾走進海濱公園與森林公園。每次從路旁經過,只見外圍屏列著一排矮房與樹叢,心頭總是激不起半點興致。沒想到,偶然一個漫不經心的閒晃,竟晃出了柳暗花明的逸趣,原來那片綠地比我想的更大、更美、更引人入勝。長期以來的認知被徹底顛覆,這下才知道自己有多淺薄、多傲慢,竟錯過了那麼一個交融著自然生態與人文藝術的綠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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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封面照片:司馬遷神木身影】
全國最大的神木園在哪裡?在阿里山?還是拉拉山?都不是,在棲蘭山。棲蘭山附近因為崇嶽聳立,深壑迴繞,雨霧又充沛,於是形成一種孤島式的生態環境,不僅蘊育了滿山遍野的紅檜與扁柏,還造就出珍稀的特有種針葉木。一棵棵古老卻充滿生命力的神木昂首叢聚在陡坡上,年輪裡刻劃著千百年來的物換星移,基因裡暗藏著冰河時期生物遷徙的解謎線索。那一大片足以列登世界遺產的廣袤森林,是台灣自然生態上的驕傲。為了這份驕傲,我們不辭千里,不畏寒雨,走入那片蔚為奇觀的神秘樹海,翻閱一部物種演化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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